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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国公爷,葛让是我让他去的。”

黄宗玉说道。

“您让他去的?”鲁国公走上来,将衣摆撂下,“谁都知道如今这个时候,徐鹤雪的旧案闹得沸沸扬扬,葛大人昨日才在泰安殿上与人为徐鹤雪而争执,夜里,就亲自带着侍卫马军司的人搜捕张信恩,偏偏也就是在这个当口,潘三司,丁大人,还有娘娘的父亲吴岱都死了。”

“国公爷此话何意?”

“谁人不知,侍卫马军司中,有葛让葛大人定干军的旧部!”鲁国公迎上黄宗玉的目光,“黄相公,您本是清清白白,可万莫让人蒙蔽了去。”

黄宗玉的胡须被风吹得来回拂动,他嘴唇微动,没说出什么话来,孟云献便上前一步,“听国公爷这意思,是葛让故意领着旧部,趁搜捕张信恩之机,连杀两位朝廷命官,还有娘娘的父亲?”

鲁国公冷声,“张信恩区区一个反贼,如何能有这般能力?”

风雪呼啸之声掩盖了诸多朝臣的议论之声,郑坚等人神色各异,而中书舍人裴知远恰在此时赶来,他被寒风呛了嗓子,话也说不出,隻得一边咳嗽,一边给鲁国公与二位相公作揖。

“那么我倒要问国公爷,”

孟云献往前走了两步,他对上鲁国公的视线,“若真如国公爷您猜测的这般,那么依您之见,葛让杀吴岱,是他轻信蒋先明等人的话,铁了心要为徐鹤雪报私仇,可您倒是说说,他为何杀潘三司?”

鲁国公瞳孔一缩。

“蒋御史呈交的那份谭广闻的罪书里,有吴岱,却好像并没有潘三司啊,那么葛让,杀潘三司是为什么?”

孟云献言语清淡,实则步步紧逼,“还是说,国公爷您知道为什么?”

“我不知道!”

鲁国公几乎被孟云献这三言两语逼出冷汗,他本能地反驳。

“既如此,那么国公爷又如何笃定,潘三司,丁大人,吴岱三人的死,是葛让为徐鹤雪报仇所为?”

孟云献一双眼扫过庆和殿前的这些朝臣,“丁大人与徐鹤雪有什么相干?潘三司与徐鹤雪又有什么相干?他葛让,为何敢不要这身官服,甚至不要性命,不顾王法,也要为一个死了十六年的人报私仇?”

“我孟云献想问诸位,有谁,敢为徐鹤雪如此?”

有吗?

朝臣们面面相觑,又窃窃私语。

他们神色各异,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,谁敢应孟云献这句话?谁不怕如蒋先明等人一般,被投入大狱等死?

是不要这官身了吗?

是活够了吗?

谁敢在此刻,为已经在十六年中,就快要为人所淡忘的那个十九岁的叛国将军喊一声冤?

他们不敢。

因为近来的事,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。

孟云献笑了一声,“国公爷,您看谁敢?”

鲁国公头皮发麻,他当然知道孟云献这番话底下暗藏的锋刃,他与潘有芳亲手做成了如今这个局面,令朝臣在徐鹤雪的这桩旧案上,即便心中生疑,也不敢多说一个字。

可此刻朝臣的不敢,却反倒成了孟云献用来反驳他的有利佐证。

孟云献徐徐说道,“国公爷,王法在上,您又凭何以为,葛让敢呢?”

黄宗玉在旁,眉头松懈了些许,他心里不由暗叹,好个孟琢。

“此事应该让官家来决断!”

郑坚忽然说道。

“对!潘三司这等重臣,忽遭横祸,我等身为同僚,无不心中悲切,此事,应当交予官家决断!”

“请官家决断!”

“请官家决断!”

一众朝臣俯身,朝庆和殿的殿门作揖,高呼。

“官家在泰安殿上受了风,又呕了血,病势忽然沉重,”黄宗玉面露忧色,语气凝重,“贵妃又趁此加害官家!官家如今尚在昏睡当中!”

“贵妃?贵妃如何会加害官家?!”

这番话犹如惊雷一般在百官之中炸响。

鲁国公亦大睁双眼。

“官家此前用的药与金丹相衝,这几月以来,官家再未服用一回金丹,而今日,贵妃强闯庆和殿,令梁内侍等人退到帘外,在官家的汤药中放入金丹碎末,这些,既有太医局的医官为证,又有梁内侍为证。”

黄宗玉提振声音,“还有一桩事,我昨日未向诸位言明,是担心查得不清楚,但如今,我已经将始末都查了个明白,两月前,贵妃宫中私自处置了一名宫娥,也是自那时起,太医局的一位姓王的医正频繁出入贵妃宫中,说是为贵妃的父亲吴岱诊病,贵妃忧心父亲病情,故而寻他问话。”

“但就在昨日,那名失踪的宫娥被人从御花园的花丛里翻出尸体,她有个亲妹妹在尚服局,她亲自辨认了那宫娥的尸体是她亲姐姐无疑,她心中悲痛难忍,便趁着为贵妃送新衣的当口刺杀贵妃,不成事,便一边逃一边大喊她亲姐姐是因为撞见贵妃与王医正有私,所以才会死于非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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