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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无执只能走上前来,蹲在他脚下,把套着他双脚的铁块移开。
丧批的脚自然地合拢。
殷无执又起身,把他的手从金扶手上面的卡扣上解下来,丧批的手自然地垂落。
然后他又掐住丧批的腰,重重把人往上一托。
丧批自然地耷拉在他肩膀上。
龙袍彻底离开椅背,露出后方几个造型圆润的银勾。
就是这几个银勾挂住了龙袍,被装在袍子里的丧批才能有如此英明神武的表现,也总算能够成功骗过百官的眼睛,让他看起来是个活的。
殷无执扛着姜悟离开承德殿。
齐瀚渺依依不舍地走到龙椅旁抚摸那些银勾,想着方才被挂在上面的天子,连连感叹:“聪明啊,真是太聪明了。”
“若老奴能早日想到这样绝妙的主意,那陛下前段时间就不用无端遭受非议了。”
他遗憾自责,复坦然安详:“毕竟老奴只是个奴才。”
姜悟被重新放在了銮驾上。
被迫支棱了那么久,他身上隐隐萦绕着一层幽幽的怨气,殷无执看着他失去固定之后耷拉向一侧的脑袋,伸手把他头上沉重的冕旒取了下来。
銮驾把他抬回了太极殿。
殷无执再把他抱到龙榻上宽下龙袍。
这沉重的东西终于离开身体之后,丧批看上去终于精神了点儿,他很轻很轻地吁出了一口气,然后,放松地躺平了。
“陛下今日感觉如何?”
“不好。”
“不好?”殷无执道:“陛下还是希望臣像往日一样,喊你起床。”
“不。”只是丧批不想上朝,但如果无从避免的话,他说:“这样就好。”
“那陛下是觉得哪里不好?”
丧批回忆了一下被挂起来的感觉,一开始,他是不知道殷无执要把他挂起来的,直到被放在龙椅上,他帽子后面被什么勾住,脑袋开始不能动弹,他才意识到殷无执做了什么。
“不舒服。”
“不舒服。”殷无执语义不明地重复,问:“是让大家都发现陛下在犯懒,一股脑衝进宫里来更难以接受,还是今日的不舒服更难接受?”
那必然是前者。
丧批犯懒的秘密已经被彻底发现了,并且还被利用了。但其实也没什么,世界上大多都讨厌懒人,相信这样下去殷无执会越来越厌恶他的。
应该没有人想要被一个懒鬼废物天天威胁。
姜悟想了想,丧丧地说: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既然不能反抗,那就躺平接受,反正麻烦的又不是他。
殷无执离开龙榻,命人准备纸笔,开始记录今日朝事。
丧批赖了一会儿,喊他:“殷无执。”
殷无执手下不停: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
“晒太阳。”
丧批仔细思考了下,其实他并不是懒,只是被人类洗脑了常常以为自己是懒。他做游魂的时候也很热衷于模拟生活,虽然是间歇性的,但还是愿意动的。
如今受限于这个身体,活动起来要费好大力气,才让他看上去比较懒。
“等下。”
丧批并不体谅:“现在就要。”
殷无执很无情:“自己去。”
丧批不想动,又幽幽地叫唤:“殷无执,殷无执,殷无执。”
“等一下。”殷无执语气克制,下笔的手开始加速,拧眉道:“马上写完。”
原来殷无执在做正事,那还是不要打扰他了。
姜悟道:“十六。”
话音刚落,只听‘啪嗒’一声,狼毫笔跌落地面。
十六闪身出来之时,差点撞在殷王世子身上。
殷无执面无表情地挡在他面前,对姜悟道:“他是暗卫,不可以时常露面,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暗卫吗?”
“朕不想,别人就不知道了么。”
“……总之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劳烦别人,暗卫也是人,不是陛下呼来喝去的工具。”
姜悟明白了。
殷无执已经开始看不惯他了。
昏君仗势欺人,颐指气使,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总要麻烦别人。殷无执作为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,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正是他义不容辞之事。
丧批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,相信很快就可以走上历史的正道。
他问十六:“你怎么看?”
十六撩袍而跪,也许是因为经常不说话,声音喑哑:“属下就是陛下的工具。”
殷无执道:“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。”
被强行赋予了人格的十六:“。”
丧批无视了殷无执的话:“既如此,还不快服从命令。”
十六起身上前,殷无执忽然弯腰把姜悟给抓了起来,寒声道:“做人就该有人的样子。”
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十六听的,还是说给丧批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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