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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 放我下来(24 / 2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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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路旁打车,秋天萧瑟的落叶翻滚着漫过他脚下,他看着昏黄的路灯,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;像这样的秋天,他会带着安楠去踩树叶,水分流失的枯叶干涸得像宣纸,更脆,踩上去喀嚓喀嚓的响。

安楠今年也该有十四岁了。

他望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,成群的少年聚集在广告牌前等车,连帽卫衣外面套着宽肥的校服。

其中没有他的弟弟。

这场意外的流产事故,迫使安淳请了一周的假。他不想的,但沈锦丞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,非要送他去郊区的别院静养,还请了厨师给他烹饪一日三餐。他在那里好吃好喝,闲得发慌,只能看书打发时间。

到第五天,安淳闲得受不了,叫沈锦丞把助理候选人叫来面试,毕竟他休假结束回学校去肯定要忙,没空再分担别的事务。

沈锦丞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消气了,也乐于听他吩咐,当日下午便通知了十个人选。

这间别院修建于上个世纪,在那时是相当前卫的建筑风格,矗立在风景秀丽的花园中,通体纯白的墙面,外形看起来像拼接了多种几何图形,远看精巧,近看壮观。虽然以当下的审美来说,它已失去了先锋性,但仍旧是时髦别致的豪宅。

安淳在这栋大房子里宅了数天,足不出户用不着打扮,就穿着一身棉麻材质的居家服,趿着一双白色棉拖。

他从小就很瘦,松垮柔软的衣裳挂在他细长的骨架上,倒促成了时尚的松弛感;发质是漆黑柔顺的,为迁就男朋友们的癖好,一直以来都剪得不够短,是可以从指缝间拖曳出清凉触感的长度,又不会长到碍事。

简历是线上筛选,当代证件照都要精修,所以十个人里,长相过得去的也就四个。为什么要挑长相呢,因为他打心底里认为,沈锦丞的情感状况是单身;小沈少爷这些年没有发展过恋爱对象,只有他这一个稳定性伴侣,私生活单调至极。

助理是一份近距离工作,如果性格上合拍称心,性取向又不冲突,睡一下也在情理之中。谁还不喜欢漂亮的呢,越漂亮越好。

安淳看中的四个人是三女一男,女孩子们都很美,苗条高瘦,长发短发各有韵味,他留了言谈举止最干练利落的那个。男的选择性少,相貌清秀的只有这一个,那就是他了。

沈锦丞那里不缺岗位,两个都能留用,大不了一个做行政秘书,一个做生活助理,就看沈锦丞更喜欢男人还是女人。

安淳至今都对沈锦丞的性取向不是很明确,他看得出陆嘉亦是很典型的异性恋,床上基本不碰他后面,对他扁平的胸和柴瘦的身体缺乏兴致。他有时会觉得陆嘉亦操他不过是因为沈锦丞操他。

话虽如此,他根本不关心他们在外面是否还有其他情人,他份内的事并不包含争风吃醋和疑神疑鬼。

他还在休养生息,沈锦丞为着心中的愧疚感,对他言听计从。考虑到要应酬喝酒,选了男的那个当助理,女孩子能力不错,先送去业务部门培训,实习期过了再分配她的职务。

安淳很失望,因为沈锦丞的注意力完全没有被新人分走。会所里的才俊佳人多如牛毛,他却坚持每晚都回家过夜。

安淳想,倘若不是他经常要轮流陪两个男人睡觉,要在被捅喉咙时千依百顺,要去做鱼饵去引诱外人上钩;那他愿意相信,沈锦丞是真心对他的。

以他们的关系,谈“爱”这个字眼太勉强了。

不过话又说回来,人渣的真心,一文不值。

他消失的一个星期,给伊帆愁坏了。小孩儿很粘人,再次见到他,嘴甜得要命,沈老师长,沈老师短。但对他工作请假,手机不回消息的原因不闻不问,或许是出于“只约会不谈恋爱”的默契。

安淳别的收获没有,却从伊帆这里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番正常人的“约会”。

沈锦丞和陆嘉亦是从没有耐性陪他去看电影或逛公园的,那两个人出门要么有明确目的性,行程高效而简洁,要么直奔“想换个环境玩弄他身体”的主题。

伊帆跟他们很不同,学习不用功,思维散漫,就爱琢磨吃喝玩乐,什么浪漫,什么有趣。

跨年夜那天,安淳被伊帆带去湖畔看烟花,地点是他选的,这附近有一家生意冷清的度假酒店。

小孩儿说是送不起他贵价礼物,但当晚还是准备了一对钻石袖扣,虔诚地捧在手心,对他许愿道:“没看过老师穿正装,但我想总有用得上的那天。”

安淳收下新年的第一份礼物,说:“老师也有东西要送给你。”

伊帆问:“是什么?”

“在我兜里,你自己摸。”他小幅度地展开手臂。

伊帆把一只手伸进他外衣的口袋里,左边摸了摸,空的,又换右边。然后掏出一张房卡,上面印着来时路过的那家酒店名字。

“开车回市区太迟了,晚上就住这里,”安淳说,“那家酒店我去过,服务和设施都还不错。”

伊帆兴高采烈地要扑过来抱他。

“我让朋友送了酒过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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